青草大虾

【耀水仙】旧时歌30

“呦,怎么又是你啊”

“你有什么意见吗?”

少女没好气地仰起脸看过来,阿尔弗雷德故作夸张地把手放到下巴上作思考状,一双蓝眼睛在镜片下闪闪发亮

“王耀那家伙呢?不会又在偷偷挖hero墙角吧,还是说——一个人暗地里策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……”

王春燕只想一个白眼翻到天上。为了避免来自阿尔弗雷德的持续精神污染,她转过身,径直朝与会代表的坐席走去。谁知她刚刚坐定,阿尔弗雷德就一屁股黏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。

“那是柯克兰德座位吧”

“有什么关系~他的就是我的,我的还是我的~”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印着亚瑟名字的桌签扔了出去。好巧不巧,这枚命途多舛的桌签刚好落在刚刚走入会场的亚瑟柯克兰脚边。在看清桌签上的名字后这位金发青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,好在一旁的弗朗西斯及时拉走了他,一场家庭纠纷得以幸免。

“你想干嘛?”

“哈哈当然是为了更方便盯着你啊”阿尔弗雷德倒是笑得很灿烂但又马上压低了声音“因为你老是给hero使绊子呢”

“这句话我原句奉还”

如果说少男少女之间的四目相对总是令人联想到焦糖般的甜蜜,那么王春燕和阿尔弗雷德的则完全不同。他们的对视总是充满了呛人的硝石味道。

“请各方代表入座,大会即将开始……”

会场广播响了起来,王春燕不再理会阿尔弗雷德的视线,低下头开始整理起手头上的材料。她的思绪被大会议程填满,完全没注意到一个人影慌张地闯入了会场。待她注意到时,人影已来到眼前。是那个王耀平日里最得力的助理。女孩声音微喘,像是压抑着自己的慌乱

“燕子姐,有联络”

“嗯?”大会期间不应该有突然联络的呀?王春燕有些疑惑。坐在一旁的阿尔弗雷德饶有兴味地挑起了眉毛。之间女孩朝她附耳低语了几句,王春燕神色一凛,两人竟然立马从会场飞奔了出去。阿尔弗雷德还在望着王春燕离开的方向出神,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

“喂,看什么看”

是亚瑟

“还不快滚到自己的座位上去”

“亚蒂,你就让我坐坐你的座位吧”阿尔弗雷德轻轻扬了扬嘴角“你不知道刚才那出短句多么有趣”

“哈?”

太有意思了,阿尔弗雷德心想。如果不是坐得那么近,他还真不会注意到那女孩提到了那个名字。那个他每天都要在心底咒骂无数遍的名字。





如果说昏迷是慈悲地让人免于痛苦,那么他现在的状态显然说不上是昏迷。

意识已经渐渐复苏,疼痛却随之越来越强烈。他很想睁开眼睛清醒过来,但是却连抬动眼皮都做不到。感官逐渐恢复知觉,他感到自己置身于一片柔软与温暖,并不像是落难野外的样子。

得救了吗?太好了……

他马上想起了王耀,心中强烈的不安与担忧终于帮助他重回现实。

眼前是一尘不染的白色,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医院。察觉到他发出的响动,一个黑发青年走了过来。

“大先生,您醒了”戴着眼镜的青年人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,让他一时觉得有点熟悉。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青年马上帮忙扶起了他

“感觉还好吗?”柔和的声音,莫名地令人心安。看到他点头示意后,青年把一个盛着温水的玻璃杯递了过来。

“多谢”他咽下这份久违的滋润随即开口问道“大先生,为何如此称呼孤?”

像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,青年短暂停顿了一下才开口答道

“因为我称那一位为先生”

“那一位……他怎么样了?!”

“您别着急”青年转过身去拉开帘幕,他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被一道帘子一分为二。房间的另一边,他心心念念的人就躺在那里“先生没事,只是不知何时才会醒来”

他立马想翻身下床查看王耀的情况,却被青年拦住了

“比起先生,您身上的伤似乎更加严重。还请不要走动,好好休养”

“……你们所谓的现代医学,恐怕救不了他!”他大力推开青年,踉跄着走到了王耀的床前

“您说什么?”

“意识体,用你们这边的说法。他之所以昏迷不醒,是意识体方面的问题”

青年的脸色立马就变了,再也看不见原本游刃有余的样子。他转过头,盯着那双和自己相同颜色的眼睛“你也是意识体,对吧?”

“果然瞒不过大先生……”没有继续阻拦他,青年结实的臂膀伸过来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“我是意识体,王濠镜”

“您和先生之前遭遇了什么变成这样的?可以告诉我吗?”青年的眼神真挚关切不似作伪,他却还是有些顾虑

“附属小国吗……”

“不,我是属于先生的”

“那怎会……”

那张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扫过一阵阴霾

“我是先生的伤疤”





当他自黑暗中恢复意识,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云峰林海之上。阳光照耀在柔软洁白的云朵,发出阵阵炫目的七彩虹光。身体很轻,毫无真实的实感,再加上眼前显然美丽得不真实的景色,他几乎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。突然回想起蛟龙对自己说的话,心里又开始焦急起来。

此时他看到,云崖尽头处,一名女子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

莫非是庚辰!

“庚辰!”他立马向女子所在跑去,然而待女子朝他转过身来,他才看清那并不是庚辰。庚辰容貌朴素,而眼前的女子一副姣好面容,美得令人心惊,仿佛有无数道彩虹自周身流溢而出

“巫山神女……为何?”

“良辰短,欢会难”神女朱唇微启,道出这短短一句

“宜当珍之重之”鬼使神差地,他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

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,神女莞尔一笑

“汝阳寿未尽,妾来助汝归去”

云气奔涌而来,虹光山药到令他难以睁开双眼

“神女!我究竟……”关于死亡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,神女冰凉的指尖就抵在了他的唇上,感觉像亲吻一朵轻柔的雪花

“良辰短,欢会难”

神女仍然微笑着,美目晶莹却似有泪

“莫作襄王……”

虚幻梦境瞬间支离破碎,他只觉怅然若失。




王耀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三天后了。

身上倒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,反而觉得周身轻松。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……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。醒来时看到濠镜守在一旁,脸上满是担忧,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摸了摸濠镜的头

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揉成了鸡窝,濠镜有些无奈地笑了

“先生,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呀”

“啊,抱歉”他讪讪地缩回手,心里还暗自有些庆幸。如果是嘉龙或晓梅,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。

“刚刚给燕子姐发了消息,她很快就会过来”他小心翼翼地扶王耀坐起来。像是感觉到王耀少有的脆弱,濠镜给了他一个温柔的拥抱

“欢迎回来,先生”

空虚的心灵瞬间被温暖的爱意填满,他也伸手回抱住了濠镜。昔日弱小的孩童如今已经有了坚实有力的臂膀,他突然百感交集。

眼角的余光瞥到帘幕后有张空着的病床,他才突然想起了什么

“濠镜,那家伙……”

“您说大先生吗?”王濠镜微笑着放开了他“燕子姐这几日忙着和琼斯先生谈判,但那边闹得厉害,点名要和先生您谈。燕子姐本来不想理他,但大先生听说后二话不说就替您去了……”

“濠镜”

很少见地,王耀开口打断了他。王濠镜有些不安地住了口,但王耀低着头,他看不清他的表情

“以后,可能就是他来代替我来做这些事了”

“先生……”

“别叫先生了”王耀抬起头,勉强地笑了笑“最后的这段时间,我想多听听你叫我大哥”

“……大哥,我不相信”

“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,但是现在想想,这一切早已有迹可循”王耀努力微笑着,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悲伤“再漫长的生命也会有尽头,但我很庆幸,是由他来代替我……”

“这种话,我不想听!”

少女激动的声音骤然响起,划破了病房的宁静。

“春燕……”看到自己一向倔强要强的妹妹脸上满是泪痕,王耀有些痛心。王濠镜从没见过长姐如此失态,惊得说不出话来

“濠镜,你先出去吧”

王濠镜闻言点了点头,带着忧虑与不安离开了房间。

病房里只剩下这对兄妹

“他说的,都是真的?”

王耀不忍心欺骗她,轻轻点了点头。王春燕见状从门口快步走到了他面前

“但这只是蛟龙的一面之词,你们还是没有见到庚辰不是吗?!”

“没错,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……但是能见到庚辰的机会只有一次,庚辰留给我的信物也只能使用一次”

“为什么会这样……”

“你还记得我上次在会场昏倒吗,其实在那之前,我就一直被嗜睡的问题所困扰”王耀平静地叙述着,仿佛这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,无关痛痒的故事

“无论睡多久都依然疲累不已,无论在什么场合都可以突然失去知觉。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以为是我工作太辛苦了,但几次我甚至差点在开车的时候睡着再加上他的提醒,我才意识到事情根本不对劲……”

“我去找医生作了检查却显示身体没有任何问题,所以我天真地以为嗜睡只是暂时的,靠着医生开的兴奋剂恢复了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。直到伊万的话启示了我,我才开始思考意识体方面的问题”

“我直觉这一切都与他的出现有关,所以我更加努力地调查,想找到送他回到原本世界的办法让一切恢复正常,甚至不惜……用掉见到庚辰的唯一一次机会”

“怎么会……”

“如你所见,我使用了庚辰最后留给我的信物。虽然没有见到她,但从蛟龙口中,我终于知道了答案”王耀终于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,她才看清他的表情。

静谧而忧伤,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般默默地接受了故事的结局

“只是我也没有想到,这答案竟如此残酷”

“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……”

当初从他那里听说王耀命不久矣的时候,惊愕之外,她更多的是不信。但当这一切都由王耀亲口说出来时,她却仿佛被最爱的人判了死刑一般失去了辩驳的力气。眼泪无法止住,绝望与悲伤后知后觉地涌上来,将她的心啃噬成无数碎片。

哥哥……为什么……这么残酷的答案,你却还能微笑着接受呢……

“春燕,对不起”

春燕其实已经很少哭了。但在以前,当看到王春燕伤心哭泣时,他总会把她抱进怀里轻柔安抚,像小时候一样。

但是这一次,他没有给她拥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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